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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文墨,在徒弟眼中,他是钳工界奇才,在妻子眼中,他是个浪漫的胖子。而在今年9.3阅兵的装备中,飞过天安门的5架歼-15,有不少的核心零件,是方文墨和他的班组做出来的。在工业化时代,尽管很多零件都可以自动化生产了,但是有的战机零件因为数量少、加工精度高、难度大,还是需要手工打磨。
蒙着眼睛 也能打磨出极限精度
不靠眼睛,纯粹凭手感,能不能加工出一样完美的产品呢?当方文墨在一米高的操作台前站定,一边的三个徒弟都屏住了呼吸,看他加工这块原材料。
方文墨加工之前,测量表的指针在一格到两格之间晃动,表明这个工件表面的最高点和最低点,高度差别在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二毫米;方文墨蒙上眼睛加工以后,量表的指针只有极细微的晃动,工件的精度达到了千分之三。
在徒弟们的眼中,师傅方文墨简直就是一个奇才,25岁成为高级技师,拿到钳工的最高职业资格;26岁参加全国青年职业技能大赛,夺得钳工冠军。29岁,他成为了中航工业最年轻的首席技能专家。
教科书上,人的手工锉削精度极限是千分之十毫米。而方文墨加工的精度达到了千分之三毫米,相当于头发丝的二十五分之一,这是数控机床都很难达到的精度。中航工业将这一精度命名为——“文墨精度”。
三代航空人 一样报国情
方文墨出生在一个航空世家。姥姥、姥爷、爸爸、妈妈都是沈飞的职工。从年少时起,父辈传承的航空报国的情怀,就在方文墨心里深深扎下了根。而厂区里,试飞的战斗机一次次呼啸着划破长空,那鹰击长空的豪情,更是让方文墨萌发了亲手制造战斗机的念头。
然而命运却给方文墨开了个小小的玩笑,2003年,当文墨以全班第一的成绩从沈飞技校毕业后,却被分配到了沈飞民品公司,加工卷烟机的零件。眼看着造飞机的梦碎了,这个大男孩伤心欲绝。方文墨的母亲回忆说,当时儿子哭了好几个月,她安慰方文墨说,“你好好干,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。”
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的
方文墨身高1.88米,体重200斤,这样的身材,是钳工中的另类,身高比一米的工作台高了将近一倍,不少老师傅都觉得这样的身体条件,根本不可能成为出色的钳工。方文墨就不信这个邪,他把家里的阳台改造成了练功房。下班一回家,他就钻进阳台,苦练技术。
长年累月的苦练,让今年只有31岁的方文墨,背已经有些驼了。正常情况下,钳工一年会换10多把锉刀,方文墨一年却换了200多把,有几次居然生生把锉刀给练断了。
每天连续四、五个小时的训练,锉刀持续发出的刺耳声音,甚至让方文墨出现生理性呕吐。就这样坚持着,方文墨终于凭着自己的努力,走进了沈飞军品厂的车间,还拥有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班组。
精雕细琢 打磨“飞鲨”
方文墨不仅能把钳工的活干得很漂亮,对图纸的设计和工艺流程,他也很精通。钳工的活看似简单,但就像一个下棋高手,文墨在下第一步的时候,就已经想好了十步以后怎么走。下刀以后,他就不会让任何工件报废。
歼-15战机的标准件中,有近70%是方文墨所在的工厂生产。文墨班组经常遇到加工精度高、外形复杂的活。一次,安装电缆的铜接头在加工时遇到了麻烦。加工时需要在接头上打一个1.4毫米的小孔,产生的铜屑不能有丝毫留在零件里,否则就会引起飞机的电路短路。
方文墨的工具台上,摆放着他发明的各式各样独创的工具。一个造型像海陆巡航坦克的小家伙,叫精度测量仪,灵活的小型机械臂使得测量更为简便,精度也大幅提高。这个发明不仅获得了国家专利,而且在沈飞广泛推广使用。
有浪漫故事的胖子
方文墨班组一共有12个人,大部分是80后、90后。文墨跟他们年龄相仿,工作之余,年轻人聚在一起,总喜欢开方文墨的玩笑。
方文墨的妻子隋艳新一直珍藏着一张照片,29朵玫瑰和6朵百合,她每次回味起来都觉得特别温暖。隋艳新说,“他约我去体育场遛弯,遛着遛着他突然停下来了,然后变出了一束玫瑰花,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,那是我平生第一次接受别人的鲜花,就感动得流泪了。”
一手托着国家财产 一手托着战友生命
方文墨在业内早已是声名远扬。几年前,就有一家民营企业开出48万的年薪邀请他加盟。当时,文墨每月工资只有几千元。面对几十倍于自己收入的诱惑,他也犹豫过。方文墨的父亲曾对他说,“虽然咱们是工薪阶层,能吃饱饭就行,钱再多没有用,你在沈飞好好干吧,咱们必须给航空人争脸。”
方文墨的父亲在沈飞工作了30年,也是厂里多年的劳模。他常跟方文墨说,咱们的工作是“一手托着国家财产,一手托着战友生命”,这不仅是一份荣耀,更是一种责任。
如今,方文墨的待遇已经大幅提高,中航工业每月还给他五千元的专家补贴。遗憾的是,在文墨事业越来越顺时,父亲不幸患上了胰腺癌。弥留之际他给方文墨留下了这样的话,“我选择的这条道是对的。我也是在守卫着祖国的一寸边疆,我觉得自己很自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