融入，与浪漫无关——两位华侨的旅法生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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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是华侨周建防在法国的第二十五个年头。２０年前，他在巴黎创办一家旅行社，如今，他的两间办公室分别位于巴黎最繁华的香榭丽舍大街和巴黎１５区邻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的绝佳地段。

　　巴黎１５区坐落着著名的埃菲尔铁塔。在那里，即将跨入而立之年的山东小伙赵明经营着一家不大的中餐馆。

　　周建防在来法国前当过法语老师，他了解法国的语言、历史和文化，经常参加法国的社会活动。除了接待中国游客，他的旅行社也常常组织法国人到中国旅游参观。

　　与他相比，赵明平常接触法国人的机会不算多。２００８年来到法国，在大学读完经济专业后，赵明当起了员工加老板，采购食材、招呼客人、收银管账一人全包。他自嘲法语不行，甚至坦然地将自己归为法国社会的“边缘人”。

　　赵明工作忙碌、无暇体会巴黎的浪漫，对他而言，巴黎是个“气候不错、住得蛮舒服”的地方。他与经营装修公司的父母一同住在华人聚居的巴黎１９区，这里一套７０平方米的房子月租金为１６００欧元（约合１．２万元人民币）。谈起当地治安，这个在法国生活了近９年的年轻人说：“还好啦，传得比较邪乎，财不外露就好了。”

　　周建防家住巴黎远郊，距离巴黎１９区大约４０公里。他对法国的印象是“总体上宽容博爱”，但多年旅法经历也让他感到了法国社会对少数族裔或隐或现的歧视。“它来自误解、来自语言不通，这种歧视还没有进入法国主流社会的视野。”

　　近年来，针对华侨华人和中国游客的暴力抢劫事件在法国屡有发生。去年１月３日傍晚，巴黎北郊奥贝维利耶市在短短一个半小时内发生３起劫案，受害人均为当地华人居民；２月该地区又接连发生多起针对华人的入室抢劫案；８月７日，一名旅法华侨在奥贝维利耶市中心遭３名歹徒抢劫，重伤不治。

　　今年３月２６日发生在巴黎的恶性事件震惊华人社会，一名居住在巴黎１９区的旅法华侨在自己的居所内遭法国警察枪杀。面对屡屡发生的恶性事件，当地华人社会开始思考：为什么我们容易受到欺负？对此，年龄相差近３０岁的周建防与赵明给出了近乎相同的回答。

　　“法国不是种族歧视国家，但‘闷声发大财’的特性使得华人在法国成为‘经济的巨人、政治的侏儒’，”周建防说，“由于华人不关心政治，不参政议政，（法国政坛）没有代表华人利益的团体，所以相比其他少数族群，我们在政治上几乎没有发言权。因此无论国家机器还是社会恶民，在侵犯华人利益面前显得无所忌惮。”

　　长期关注华侨华人海外利益的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储殷认为，生活在法国的华人中，富裕的商人与优秀的理工男比比皆是，但政治精英、法律人才却凤毛麟角。这也让华人抗争始终处于失语状态。

　　每次听到同胞在法国被袭击的消息，赵明都感到非常气愤：“莫名其妙人就被打死了，我们感到怨愤，但我们也要思考，如何改变这种状况？”

　　与生活在海外的众多华侨华人一样，赵明并不好争、好斗。他每天工作１５个小时，自认“太安于现状”。但得知同在１９区生活的同胞被法国警察莫名打死后，赵明也参与到示威抗议中。“这种活动要去啊，法国人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儿，后来也加入我们的队伍，争一点是一点，”他说。

　　去年９月４日，华侨华人在巴黎组织的“反暴力、要安全”集会给周建防留下深刻印象。作为一名参加者，他为示威人群展现出的秩序和团结而感动。“人身财产受到侵害的不仅是当地侨胞，我们中国游客这些年首当其冲，成为抢劫伤害的目标，所以我们必须站出来。”

　　“匪徒在抢劫时，分不出你是哪个省哪个领域的，在这件事上，我们没办法各扫门前雪，”周建防说，“我们不必停留在浅层次的愤怒上，要痛定思痛、有忧患意识，应该通过正常途径，利用法国法律和政治逻辑，来表达我们的诉求和权益。”（刘秀玲　韩冰）（新华社专特稿）

　　注：韩冰系新华社巴黎分社记者。应采访对象要求，文中赵明为化名。感谢法国华文报纸《欧洲时报》对报道提供支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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